早在1940年代,因携队远赴敦煌临摹壁画多年,张大千就一度“债台高筑”,最终也是以售让收藏才得以还清债务。这次经验,使得张大千在去国之日,多生了一个心眼,将收藏悉数带出,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由于所有现金几乎都留在国内安家,张大千在海外的日子并不好过,暂居香港时,有一次告贷无门,只好拿了自己的三幅国宝级藏品去借高利贷,其中不乏巨然《溪山图》手卷这样重量级的文物,可见当时大千困窘之一斑。最终,因未能如期还贷,三幅国宝险些遭遇“抄没”的危险。这也让张大千警惕到,身在海外,光靠自己的笔开拓财源,是远远不够的。 大千晚年曾说起过当年为还敦煌旧债而卖收藏的情况:“我卖的是明清古画,虽然心痛,但还可以忍受。”言下之意,对于其丰富的宋元藏品,大千是极为舍不得的。但就在海外的岁月里,为了全家的生计,为了国内亲人的生活,也为了自己在欧洲、美国艺术市场的开拓,张大千不得已考虑将自己收藏的顶级精品,逐件出售。 可是,当年在香港,一般的古书画并不容易脱手,买者寥寥,以至于1952年张大千移居阿根廷筹钱时,买家指名索购他最心爱的南唐顾闳中手卷《韩熙载夜宴图》和五代董源的《潇湘图》。消息传出,令人大为震惊。移居阿根廷后,张大千特意进行了一次北美之旅,以此打听美国公私收藏家对中国古书画的接受程度。令人欣喜的是,美国的确是当时古书画交流的一大市场所在,张大千的选择是正确的。王季迁、顾洛阜等收藏家,成为张大千在美国变卖收藏的两个重要渠道。相比较而言,身为吴湖帆大弟子的王季迁在选画时更为“严格”,因为对大千的收藏十分了解,有时他还会点名索要,对此大千虽不舍却也无可奈何。而身为美国人的顾洛阜,财力雄厚,每次选购都数量很大。有趣的是,尽管两人选画标准不同,但最终,这批精彩而丰富的藏品,几乎不约而同都进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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