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全民腐败”

西洋银器

《财新网》挂出高考专题，提出高考不公平，并被腐败丑闻笼罩。

自有科学以来，各王朝如果说有腐败较少的领域，那就是科举领域，天子门生意味替天子选材，多数时候不敢乱来。在农业社会人口泛滥财富较少的阶层，惟一改变命运的就是科举，科举相对公平，才意味着农家子弟有望平步青云。

科学时代有弊端，如鲁迅祖父周介孚就因为在乡试时为子弟说情请托得大祸，周家因此败落。在腐败横行状况下，贪腐渗透进科举并不少见，所谓全民腐败难以幸免，大鱼吃大虾、小鱼吃小虾，但朝廷维持秩序不遗余力，否则，社会阶层更换中最重要的阶梯将被撤走。

虽然我国已是市场经济社会，但残酷的竞争、人口的泛滥与低收入阶层晋身机会较少，使得高考成为贫寒子弟展露头脚的难得机会，一些著名高升学率的考试中学如军营般管理，学校所在的小城市，甚至以此发展出庞大的教育产业。

高考中疑似贪腐阴影幢幢。《财新网》披露，六月底高考丑闻频出。其中，有家长举报河南省高考体育加分存在黑幕，大比例的二级运动员名额及其来源引来各界广泛质疑。据财新记者了解，河南省酝酿复核体优生资格，造假者或被取消学籍。最早曝出高考体育加分黑幕的是辽宁省。辽宁本溪高中有近十分之一的学生是国家二级运动员，高考加十分。本溪高中有87人获得体育加分，包括今年辽宁省理科状元王艺妮。事件曝光后，该校58人放弃加分。之后河南也有消息跟进。举报称河南省享受二级运动员以上政策加分的多达738人。漯河高中占73人。河南今年的文科状元齐华瑞也在其中，是篮球项目国家二级运动员。目前学校闭嘴不响。

腐败进入高考领域、进入低保领域，意味着社会底层之间互相蚕食，社会底线失守，贪腐之爪伸向贫寒阶层，以高成本抽贫寒家庭子弟最后的晋身阶梯，低收入阶层是全民腐败最大的受害群体，因为他们的抗击打能力最弱。

如此全民腐败是社会之耻，如此剥夺最低收入阶层的利益令人难以接受，将加剧整个社会的运作成本，滋生愤怒与非理性，让更多的人生活在恐慌之中。

如果说各行业腐败哪个行业最应该整治，那就是与贫穷家庭相关连、抬升低收入家庭生存成本、让代际贫困世代传递领域的腐败。就此而言，教育应该成为整顿的关键领域。笔者早就说过，中国的富裕人群没有户籍之忧，他们能够在任何城市落脚，也没有教育资源稀缺之忧，他们的子弟可以花高价在全球接受教育。只有中低收入群体，是资源敏感群体，剥夺这些群体的资源是在为社会的未来挖大坑。

整顿教育领域的腐败绝非轻而易举，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表示：“公众应放弃由行政部门进行自查的幻想，应由司法机关直接介入调查。事实是体优生高考加分已形成家长、体育部门、行业协会、教育部门的利益链。地方体育和教育部门也是利益链的一环。”

除了法律严厉治腐以外，直接降低收入家庭入学门槛，增加晋身阶梯非常重要。对于大多数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千军万马走独木桥考大学，学成之后找不到工作无异于资源浪费，发展职业技术高等教育既可以培养中国制造业转型需要的大量人力资源，还能够让这些家庭的孩子顺利成为中产收入者，体面地养活自己和家庭，对中国未来经济与社会的影响不可限量。

同时，减少高考自主权，取消高考加分。高考加分导致的畸形现象层出不穷，曾经孩子们练钢琴不管喜欢与否练了再说，因为到一定级别可以加分;如奥数、语文，小学读中学教材，考上大学反而不成才，过度的填鸭教育成为扼杀创新的罪魁。现在是体育特长生的大腐败，不要说美国也有特长生之类的话，什么时候我们的信用跟美国接轨了，再来说“他们也有”之类的话也不迟。

这些家长、教师，无羞耻心，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他们以自己无意识的自私成为暗黑贪腐界的代表，这种集体无意识踩踏低收入阶层机会的事件，才是最可怕的，最难根治的。